第十一章 鸡仔傍地走,安能辨我是雄雌-《枕刀黄粱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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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伤兵们也是状况不等,有的轻微些,可能本身就只是轻伤,或者修养的时间长,胳膊身上只是覆着些布条,一部分在静养,一部分来回走动,帮一些力所能及的忙;有的伤就重些,布条上还隐隐有血渍渗出,就那么无助的躺着,好些个因为疼痛满头冷汗,只能咬牙强忍,忍不住时才发出疼痛的呻吟声,医师们在他们身上搭脉行针分析伤情,商议着如何用药施救。至于那些断手断脚的危重病人,都在院后的房间里,被人密切的照料着,那些更加凄惨的场景,外面不太容易看得到。

    黝黑少年跟这边守卫的军士低声交谈一番,指着那二十几个女娃娃,将大概情况交代清楚后,嘱咐了那二十几个女娃几句,便快步离开了伤兵营。

    黝黑少年在这座城里,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不是那满是富户的南城,而是这惨不忍睹的伤兵营。这里有太多太多熟悉的面孔,此刻都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,而他看着这些面孔,却无能为力,每去一次,心里就更痛一分,这里就是炼狱,就是他的心魔。所以他迅速地安排好那些新兵,头也不回的逃离了那个地方,多待一刻钟,心里就多一道伤痕。

    其实每个人都一样,伤兵营不止是黝黑少年的心魔,同样是少东家的心魔,也是每一个守城人的心魔。他们可以直面生死,但就是不能直面生不如死。所以很多老兵,在受了重伤之后,宁愿选择自我了断,也不愿去伤兵营接受救治,一方面是不愿意再给战友增加负担,更大一方面是不愿意承受那生命一点点流逝的过程。

    他们很怕死,但是到了那个时候,他们反而希望更快的死,死得不那么痛苦,死得不那么漫长,死得有尊严。

    毕竟医师不是神仙,尽管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气,可伤已无救,再多努力也是徒劳,反而不如死个迅速,早死早超生,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!

    人生一世草木一秋,

    人之相与俯仰一生,

    未知生,焉知死?

    离了伤兵营很远,黝黑少年才放缓脚步,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,心里想着,可能就要下雨了吧。

    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看几回下雨。

    天继续这么阴沉着,一如少年的心事。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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